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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海上牧云记——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已有 160 次阅读2007-1-16 23:21 |个人分类:九州世界

“我总是忍不住要去写那么一个故事:一艘载着所有我喜欢的生命的巨舰,大到像一座城市。夜晚来临,它是黑暗大海上灯火通明的岛屿,是那深色巨幕中的唯一星辰。那些由我梦中的精灵所化育成的人物们,游历着近乎无限可能的世界,上演着比一生还漫长的传奇。”


                                                                                                                   ——今何在





牧云笙:

这个少年喜欢坐在天启城墙下,看护城河边的柳条,把阳光乱拔成一阙轻弦。
他贵为皇子,却从来没有想过成为皇帝。
所有人都想争夺的东西,对他来说却是没有意义的。
他最大的快乐就是花上数个月的时间,在纸上一笔一笔勾勒他所喜欢的女孩。
但原以为永远不会过去的无忧无虑少年时过去了,原以为永远会陪在身边的心爱人儿离开了,人世的仇恨与战火灼蚀了那画卷,把少年推入了艰难的决择:逃离隐去,还是迎风而上?
他终于决心要做世上最伟大的君王。
从他做出决定的那一天,也就注定要把天下的责任与敌意都背在自己一个人身上。

牧云笙一笑:“你抓一把沙土,洒在地上。”
穆如寒江好奇地照做了,“然后呢?”
“那把沙在地上散布成的样子,就是你的命运。”
“用沙子占卜么?”
“你如果能控制每一粒沙落在什么地方,你也就能控制你的命运了。”
“不能……好像你能似的……”
少年皇子没有说话,握了一把沙土猛地向空中一扬。那些沙纷乱飘落在地,地上却出现了一个似乎完美的圆圈。
穆如寒江和苏语凝张大口看着那个沙圈。
少年却叹了一口气,“总是差一点点,不能圆满。你们以后不要来了。我做的一切,也许会毁了我自己,我想改变我的命运,但稍微一点运算的错误,就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如果那些人知道我在这么做,他们也一定会除去我。离我太近,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
“你这是对朋友说的话么?”穆如寒江气冲冲地,“如果有人想杀你,先让他问问我的宝剑。”
“朋友……”少年低下头去,“不,我不需要朋友。因为将来,你们都会恨我,都会想杀死我。”
“你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当我扭转我的命运时,也就会连带影响天下所有人的命运,就会毁掉你们本来拥有的一切。”

然而这个天下有何意义?当英雄们争战之时,星辰在不被察觉地悄悄运行,那个七百年前被阻止的可怖天象却又在缓缓启动。
在即将倾覆的一切前,纵然手握四海又如何?
其实他宁可负了天下,只想拯救一个人。

秦风园中,少年牧云笙仍在望着自己面前的画纸。
又是无数天过去了,面前的画纸仍然空白一片,但他就这么凝望着,他能从雪白的纸上看到盼兮的影子,可是一欲落笔时,就已然错了。他明白,自己再也画不出那样一幅画,就像再也不可能遇上一个像盼兮一样的人。
当年的情景却如就在眼前。
“你……你就叫做盼兮吧。”少年望着女孩的眼眸,心中像是有波纹一层层地荡漾开来。
“盼兮?”女孩子凝神想了想,突然笑了,“我喜欢这个名字呢。”
“是啊,这个典故是来自于……”
“我不需要知道这个典故,我喜欢就行了,我就是我,我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不是么?”月光下少女展开双手,袍纱轻扬,像是要在空中舞蹈。
“是……你是独一无二的。”少年痴痴地说。

没有人能证明她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然而她存在,因为少年执着地相信。所有人都说那只是少年因痴迷画中人而入了魔障,但只有他们两个人,互相印证着对方的灵魂是那样真实可触。

少年抬起头,看见天上星辰扑面而来,仿佛距离瞬间不复归在,也感觉不到自己的躯体,仿佛它已化为无穷大与无穷小,溶在星河之中。他这才明白灵魂所看到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那和肉眼所见的完全不同。无数微尘组成的光流在环宇间流动,凝成万物,并在其中流转不息。
少年觉得看到了星河千万年的流转,可睁开眼时,只是一瞬。可世界对他来说已然不同,他似乎已明白日为何而出,叶为何而落,原来世间万物千奇百怪,却都不过就像一盘棋,黑白二色就引发无穷的变化。
“我明白了。”少年望着东方瑰丽的霞光。
“你明白什么了?”少女轻轻站在了他的身旁。
“原来这世间也不过是一幅巨画,只是我们身处画中,不知它的宏伟而已。”

他能参透天地的奥秘,却永远也弄不清人心与世情。

“陛下,按前法礼典,请设‘承平’为年号。”
那早拟好的诏书终于递到了牧云笙的案前,。
“承平?”少年冷笑着,“天下分明未平,这年号,不如就定为‘未平’吧。”
典官吓了一跳,从来没有听过这样不符礼制的年号。殿中众臣也面面相觑。
“就这么定了。”少年冷笑着,把那诏书上的“承平”涂了,直接在一旁写上“未平”二字,盖上玉玺。

未平皇帝牧云笙,就这样踏在了历史的风云长卷上。







穆如寒江:



“这个人物来到我心中,是在一趟夜行的列车上。那时我刚刚完成了《美人如玉剑如虹》的第一篇,还在构思后面的情节。那时周围很静,只有车轮敲击铁轨的声音,窗外连一盏灯火也看不到。我沉浸在那个乱世之中。突然,看见那少年将军,骑着踏火的战马,独行至天启城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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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宁十一年十月,明帝旨下,穆如氏全族被流放殇州。
远行的那一天,穆如全族数百人除了随身的衣物,什么也不能带走。穆如寒江不能带走他收集的心爱的战刀,他呆呆望着自己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的家宅。父亲走来将手搭在他肩上:“走吧,什么也不要留恋。所失去的一切,将来都会随着你的归来而归来。”
少年走在流放的族人中,天启城送行的民众挤满长街。穆如寒江看见了他的小穷伙伴们,捧着家中仅有的一点糕点,从兵士的枪杆间竭力把手伸向他。“穆如寒江,你小子骗了我们这么久!”“你……你可一定要回来看我们啊。”他们呜咽着。
穆如寒江点点头。在人群中,他突然看见了那个女孩的身影,她纤弱的身子挤在人群中,嘴唇咬得紧紧的,头发被蹭乱了,只望着他一言不发。
穆如寒江对她笑一笑,他不知道苏语凝为什么一看到自己的笑容反倒立刻流下了眼泪来。这个女孩子原来并不是太讨厌自己,穆如寒江宽慰地想。可是我走了,南枯一族再欺负她该怎么办呢?他对他们和她挥挥手,大声喊:“我会回来的!”
穆如寒江,你真的还能回到天启来么?少年低下头,问自己。
人群跟行了十几里路,从天启城一直送到北边驿亭,终于被兵士驱散了。再向北行,人声渐息,天际阴霾。穆如槊道:“江儿,再回头看一眼天启吧,看过了这一眼,就再也不要回头了。”
穆如寒江随着父亲最后一次向南回望。帝都天启城伏于苍莽平原之上,像一只吞吐云气的巨兽。每一块城砖上泛着铜的光泽,那中央的巍峨帝宫,也是每一位英雄渴望入主之地。
他转过头去,随父辈一起大步前行。他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但知道这里一定会有人盼着他回归,这使他心中温暖。他暗念着父亲说过的话:不要留恋,因为失去的都会再回来。虽然长大之后,他明白这只是个谎言,失去的永远不可能复回,比如家人、故国与时光。但这个世上的铁肩膀没有几双,敢于担当的人没有几个。穆如氏族撑着天下的一半,不论在繁华帝都,还是在苦寒之地,不论还剩几人,这份光荣与高傲,他们永远也不会丢弃。

“走吧,什么也不要留恋。所失去的一切,将来都会随着你的归来而归来。”他的父亲这样对他说,他的家族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他一个人身上。他必须归来,他必须与所有人战斗,他不能选择。

“这场战争是为了谁?为了天下的兴亡,还是穆如家与牧云家的仇恨?”女子轻轻抚摸着他那匹血红色的战马。
“不,不为了天下,”他握紧拳头,“只为了我的父亲,我的家族。”
“所以上万人就将死去,只为荣耀?”
“只为荣耀……”他转头望着她,眼中映着天际的绯红,“这还不够吗?你终究是女子,不懂得男人。”
“可是当年那耻辱,并不是他们的;而那将属于胜利者的荣耀,也与战死者无关。”女子的声音颤抖着。
他却忽然大笑了起来:“是的,无数人死去,死法各不相同,有的从来不会被人记住,也不知为什么而死;但有些人,他们永远是为了胜利而死去,在战斗中死去。我的家族的每一个男子,都是这样死去的,穆如家的人可以这样做,其他人为什么不行?”
“如果你死了,世上就再没有穆如家的传人了……”她的手指触到了他冰冷的铁甲,像是被咬了般地惊收回来。
“穆如这个姓氏,是因为胜利而存在的。”他猛地翻身上马,“如果没有了胜利,这两个字就将蒙在尘灰之下。如果要我像那许多人一样沉默地苟活一生,我宁愿死在刀剑铮鸣的战场上。”
他回头望着女子:“苏语凝,我小时候答应过你,有我在,就会保护你。但是现在,我能保护你的最好方法,就是让你远离我的身边,远离男人们的战场。这里有你永远无法理解的光荣、信诺与愚执,有着永远明知不该去做却必须去做的事情。”
他抖动缰绳,赤红的骏马像一团火奔下山坡。他的副将们持着那面写着他姓氏的大旗跟随下去,在旷野上拖起漫长的尘痕。所到之处人们欢呼起来,他们信任这面旗帜,信任这个姓穆如的男子,这将成为他永远不能退后、直到血流尽的那一刻的理由。

仇恨曾使他发誓要毁掉一切,要天下人用血来偿还。但当他最终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他已经可以把所有敌人都捣为碎骨,他心中在想什么?

穆如寒江回到了天启城中。
未平皇帝竟也在战场上失踪了。他莫非也死于阵前了么?
诸侯连营破了,硕风和叶退了,宛州军败了,连牧云笙也不见了。突然之间,这天启城空空荡荡,再没有了争夺者。
此刻他站在帝国的荣耀的最中央——太华殿上,却和站在殇州雪山上一样孤独。
穆如寒江缓缓地转身,看见大殿门口同样孤单站立的影子。
他走下玉阶,来到她的面前,轻轻执起她的手。
“我再也没有亲人了,只剩下你,肯陪在我的身边了。”
苏语凝望着他的眼睛,“当年……你答应过……有你在……就不会再让我受委屈。”
“是的……我答应过……”将军身经百战,此刻却流下泪来。上天从他身边夺走了所有的东西,亲人、家园,只剩下一个当年年少轻狂的誓言,却难得有一个人帮他记住,天天地念,时时地念。不论他去了多远,这个人不会忘记他的名字。他为了复仇,可以毁去一切,这个人却从来不会怀疑他说过的话。

英雄百战,心中所慰,刀钝马倦之时,终有归属之地。












硕风和叶:



——硕风和叶蜷缩在群羊的蹄间,紧咬住嘴唇,身子发抖,什么也不敢听,什么也不敢想。那些羊愣愣地站在他周围,看着几十尺外的杀戳,它们只有在狼群来时才懂得逃。硕风和叶后来每每回忆起这个耻辱时刻,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想,我曾活得像一头待宰的羊,但我不会永远这样活着。

——硕风和叶袒着上身,举着长刀,佩着带血的头盔,游走于狂欢的各营落唱喝道:“醉者生,醒者死。醉者为奴而生,醒者奋战而死!愿为奴者尽管饮酒,愿死者随我来!”

——硕风和叶大帐所在高坡三里之内,已可见端军旗号四面而来,仿佛天地四野,俱是敌军。纵是右金老兵,也不由心惧。但硕风和叶只是稳稳坐在毡毯上,与副将笑谈饮酒,帅旗稳立不动。四面杀声一片,几支大军绞杀在一起,山坡下人潮奔来涌去,箭矢在空中交织。几次有端军强冲,一直冲到坡下,但都已是强弩之末,被近卫神箭营射倒在坡下。硕风和叶却饮酒自若,始终没有站起身来过。

若论枭雄气概,硕风和叶的个人魅力无可抵挡。漫长的年代里,他几乎凭一人之力率领着被战火与灾荒削弱得贫弱无比的北陆骑军与牧云笙和穆如寒江双雄抗衡,而使天下成鼎足之势。
因为有硕风和叶,北陆才重有了尊严。
因为有硕风和叶,天下才不会成为牧云和穆如两个家族可以在酒宴上许约划分的鱼肉。
因为他是羁傲如狼,从不肯妥协的硕风和叶。
他屡战屡败,最惨时要躲在羊肚下逃生。
他屡败屡战,因为他不振臂高呼,就无法燃烧起北陆男儿那深埋于冰雪下的豪情。

硕风和叶回到北陆之时,正是暴雨之夜。
他回望自己的部下,只剩最后两千余骑了。
“当年……我对你们说,男儿志在天下,不能死于家园。你们相信了我……我们六万骑出征东陆,攻破帝都天启……你们真他妈的是好样的……好样的啊……”
硕风和叶抿紧嘴唇,“但是……我没有告诉你们……如果战败了,会怎么样……”
他长叹了一声,抬天望着黑暗的天空,雨水狂泻在他的脸上,他忽然摘下头盔,狠狠往地上一掼,“你们以为……战败了,不过是一死!可是不对!”
他口中喷出的热气在雨水中凝结,“我没有带着你们一起死,我把你们带回了北陆,我把你们带回来……回来承受耻辱,承受嘲笑,你们的父亲会抽打你们,你们的母亲会哀哭你们没有带回你们兄弟的尸首……这一切都比死还要难以忍受!”
他望了望眼前最后的两千骑兵,“但是……我不会死,你们也不能死!我们要活着,不管背负多么大的耻辱。我们做错了吗?没有!我们是瀚北八部的光荣,我们用六万人打败了东陆几十万人,我们攻取了帝都……但我们还是太弱了,我们没有力量守住我们所攻下的土地,因为我们的草原太穷困了,因为我们北陆悍族还没有真正统一起来。我要你们背负着马鞭去见你们的父兄,请求他们责打你们,就像我将要去做的一样。但是你要告诉他们,只要你还有一口气,一听到号角,你就会再骑上战马出征,而且还会带上你最小的兄弟,你刚学会射箭的长子,我们终会卷——土——重——来!”
到了最后,他已然是在竭力狂吼,这声音盖过了暴雨的声响,盖过了厉鬼的哀鸣。两千骑士齐齐拔刀,冷雨打在他们的铁盔上,刀锋上,只是让他们更热血沸腾。
“卷土重来!卷土重来!卷土重来!”

他是打不垮的硕风和叶,哪怕天下都把他当作敌人,这只会让北陆王子更加高傲地狂笑。他身上没有软弱,只有残忍,没有宽恕,只有嗜血。他的伙伴是北陆的狼王,他对它说:“我们曾是猎物,但我们不会永远是猎物的!”
大风起时,当横扫天下。





巨人们的历史是模糊的,他们总是健忘过去而懒于去想未来。他们把史记变成诗歌,又把诗歌变成没有文字的吟唱。在漫长的传承中,他们把过去的辛苦与辉煌全都化成了简单的呐喊。当他们要讲一个古代英雄的故事时,他们就站起来猛击一通巨鼓,然后大喝一声:“喝——啊!”所有人便都从这震动山河的鼓声与呐喊中听到了一切,不需要任何多余的铺陈与修饰,然后大家把烈酒倒入心胸,当酒与血混合在一起时,他们便在颠狂之中,看到了祖先们的灵魂在火光中与他们共舞。
所以夸父族们总是忘记了他们曾经有过多少代王者,曾经有过几个王朝,因为那些并不重要。他们认为英雄的灵魂永远不会离去,而会贯注在新生的勇士体内,他们的祖先变成他们的孩子,他们的历史也就是他们的未来,像大河经历漫长封冻,但每年总会有奔腾怒吼的时刻。
                                                                                         ——牧云记之夸父王唐泽



这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第一部全面描写九州幻想世界新时代的长篇,九州至此终于开始了纵向的大历史布局。
六大种族终于全面登场,它们不再是历险时的配角或传说中的幻影,他们要成为天下的主人,夸父与人族的战争,河络与羽族的战争,陆上种族与海中鲛人的战争……谁才是这世界最优秀的灵长?


“学法术,其实简单得就像睁开双眼,这世上有些事你看不见,但它们却在每时每刻地发生,就像星辰的燃烧,大地的沉浮,风云的流转,当你能看清它们的轨迹时,那些世人以为神奇的一切,就会像弹指一挥那么简单。”
“有那么容易?可我怎么看不见你说的那些?”
少年一笑,“你静不下心来,自然看不见。”
“静?要多静?”
“静到……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忘记了你的存在,你也觉得这世界和你再无关系,你一个人呆在这里,它是这样的安静,没有任何的人声,第一个月,你会觉得这世上只剩下你一个人了;第二个月,你会怀疑你眼光所不及的地方,一切是否还存在;第三个月,你开始能听到很多你从前听不到的声音,比如雪飘落在地上;第四个月,你开始看见你从前所不曾看见的事……”
“那是什么?”
“比如,当你许多个夜晚长久注视夜空,不知什么时候,你能看到它们的游动,发现它们更像活着的生命,它们在变化,生长。这些会让你感到疯狂与惊恐。她曾告诉我的一切被印证着,我开始知道原来我们一直生活在自己的幻想之中。如果星辰真的会注视大地,那么我们看起来不过是站在一棵树的某片枝叶顶端的蝼蚁。其实半尺之外就是全新的世界,但我们却以为我们所站的地方就是天地的全部。”

仍然有天驱武者,仍然有辰月教士,仍然有鹤雪之翼飞翔在天空,用生命阻止的辰月之变,却只是把那个时刻推迟了七百年。当七百年后,英雄们再次面临决择,这次又有谁会挺身而出?





“是的,它不只是九州,不论前方是更广阔的大地还是暴风积聚的怒涛,但这就是我梦想中的……那个世界。”
——今何在


鹤苓清从梦中醒来,听见天空中传来沉沉的声音,像是雷神的车轮。这老人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奔出瀛鹿山下的宫殿,向高台攀去。
踏过无数石阶,他来到了混天仪下。那巨人般的星仪正在缓缓转动着,无数的铜轴、齿轮、铁尺、金刻发出格格当当的相击声,这些声音溶入那巨大的闷雷滚动声中,十几个数千斤的巨轮一齐转动,近千个小轮飞旋,正把那个标尺推向某个终点。
而驱动着这庞然大物的,却只是那小小的少年。他仿佛是这星仪的一部分,一手轻推盘上的铜球滚动,来控制金质仪盘的细微倾斜,从而调整这巨大怪物的运转,另一手还在飞快地做出古怪的手势,像是每个手势都代表一个数。
“住手!六殿下,你在做什么?”鹤苓清扑了上去,“混天仪是不能随便转动的,刻度乱了,一切就再也算不准了。”
少年却一把推开他:“你不烦我,就不会乱。”
“它……它转得太快了,会失控的。”
“五、四、三、二、一。”少年倒数着,突然一弹指,“到了。”
当的一声清亮巨响,仿佛连云幕都被震得波动起来。那无数的轮盘,突然全部像弹脱了崩簧一般,戛然而止。没有冲撞,没有急刹,没有摩擦,没有惯性,所有的力都平衡在了一点。一切因为力的消无而静止,这是一次完美的运算。
鹤苓清呆立在那里,“这……这是什么算法?”
“我只是来想验证一下,我的算式真的是对的。看来,这混天仪还算准确。”
“你在算什么?”
“算十年之后……”少年抬头看向那最终的刻度,“……的某一天,我会不会和她在一起!”
“不!”鹤苓清绝望地喊,“你不能用混天仪来算自己的命运,任何人都不可以,因为自算会产生永不可确定的变数,那会毁掉全局!所有人的命运,整个王朝的命运,就再也没有能人算清了。”
“皇极经天派的算法不能,我却能。”少年看着那刻度,没有人知道那个符号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十年之后,就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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