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最小的经济损害换取最大的政治效应

国妓米兰

在吴邦国委员长刚刚离开华盛顿、继续访美旅途之时，在G20匹兹堡峰会倒记时之际，奥巴马总统宣布对中国输美轮胎采取特保措施，在许多人看来显然是一场挑起中美贸易争端乃至全球贸易保护主义的危险举动。尤其正值金融危机爆发一周年、经济甫有见底迹象、反弹曙光还很微弱的此时，此举更显不智。

不过，越来越多的信息显示，奥巴马远非人们想象得那么卤莽，亦非如大多数分析人士强调得那样，这是无奈之下的纯粹被动之举。至少对民主党炡椨来说，它似乎倒更像是一步经过精心算计的险棋，其目的就是以较小的经济损害换取最大的政治（或者说眼球）效应。

诚如绝大多数评论者所指，中国出口到美国的低端轮胎美国国内原本就生产得不多，即使有生产厂家，竞争力也都非常差。加征35%的惩罚性关税并没有可能使之起死回生，唯一的作用不过是让其他一些发展中国家的产品取代中国制造，占领美国轮胎市场而已。况且，中国输美轮胎中的一半以上是在华的外资企业生产的，其中包括著名的美国固特异和另一家Cooper Tire & Rubber公司。从这个意义上说，特保措施无异于“自残”。此外，限制了中国的低价轮胎，抬高了美国汽车的成本，最终将使金融危机下的美国穷人购买力进一步下降，使本来以身处水深火热的美国汽车业雪上加霜……

这些还仅仅局限在轮胎行业本身，假如真的触发了中美之间全面的贸易战，那么后果更加不堪设想——别忘了奥巴马炡椨为了刺激经济而开出的巨额炡椨支票背后创记录的财政赤字正殷切地等着中国的外汇储备去填帮着窟窿呢！万一中国炡椨被逼无奈之下抛售美国国债，那么美元汇率一落千丈、美国经济走出危机无望不说，整个世界经济都将陷入全面崩溃。

如果说，这些道理连中国的时评家都多少懂一点，而美国总统（及其精英云集的智囊团体）反而不懂，那可真是天下最大的笑话了。因此，奥巴马显然有他的为难之处。作为民主党候选人，去年这个时候，奥巴马在白热化的选战中曾扬言，他相信中国通过操纵人民币汇率在中美贸易中牟取了不正当的好处。这话当然是为了迎合民主党的铁杆“票仓”——工会，每次总统竞选时都会有“夺回被中国人偷走的工作岗位”之类信誓旦旦的豪言壮语，不论谁最终当选了，多半都忘得一干二净。但是，对当下的奥巴马炡椨来说，这笔“债”却看起来不得不还。首先，居高不下的失业率并没有随着联邦炡椨对金融系统的大规模注资及华尔街金融市场的逐渐稳定而有丝毫下降的趋势，这自然增加了美国蓝领阶层要求奥巴马炡椨兑现选战诺言的压力。但更关键的恐怕还在于本届民主党炡椨已经押上了几乎全部政治筹码的医疗改革计划，这项耗资预计将达9000亿美元、旨在建立一个类似欧洲国家那样的全民医疗保障体系的豪赌，眼下正遭遇越来越多美国人此起彼伏的抗议，首都华盛顿甚至因此爆发了大规模遊行示威——在美国这样一个自由市场经济理念根深蒂固的社会里，要想通过一个完全由国家主导、又要耗费纳税人巨额金钱的计划，的确不是那么容易的。在这种岌岌可危的紧要关头，奥巴马更需要得到工会的鼎力支持。

于是，奥巴马选择在这样敏感的时机用批准对中国输美轮胎实施特保的方式异常高调地向那些支持他的美国选民宣告：他是一个坚定的民主党人。更加准确地说，这不是他的“选择”。根据美国的相关程序，他的确应该在此时确定批准还是否决此项特保措施，而吴邦国访美和G20峰会的议程则是早就确定了的。但是，从奥巴马没有采取任何模棱两可的拖延战术选择和直接以35%的惩罚性关税而非市场预测的10%的象征性处罚这两点来看，他非但不想回避这段敏感时期，反而很可能希望借这种巧合让自己的决定取得最大的政治效应——既然横竖要得罪中国，不如动静闹得越大越好，这样蓝领工人们才会真正兴高采烈。

假如奥巴马炡椨是有头脑的话，它应该祈祷这一刀下去能够非常灵验，在很大程度上有助于抒解它所面临的国内政治压力，而不再需要有第二次、第三次……我还相当确信，奥巴马炡椨就是这么盘算的，因为它开刀的对象是中国出口产业中份额相对不能算太大的轮胎业，而不是对中国性命交关的其他一些产业，如纺织、玩具、家电、钢铁等。同样，中国方面的应对也相当克制。据外电透露，奥巴马炡椨是在当地时间上周五晚上宣布这一决定的，但在当天上午就已提前通知了中国炡椨。从中国方面的反映来看，除了主管进出口的商务部一再表示强烈反对外，并无更高层级的部门或官员出面，足见双方最低限度的默契还是有一些的。迄今为止，中国宣称要立案实施反倾销和反补贴调查的也只是美方出口至中国的产品中不能算最重要的一部分汽车和肉鸡，而不是大豆之类重头农产品。据一些专家估算，中国从美国进口的肉鸡和汽车的总的市场容量，仅略略比中国出口到美国的轮胎略大一点而已。事实上，围绕这两类产品的进出口，双方原来就一直官司不断，简直称不上是新增的“报复性”措施。此外，中国炡椨14日已正式就美国限制中国轮胎进口的特殊保障措施启动了世贸组织争端解决程序。这也表明中国仍然希望此事能够在 WTO的法律框架内得到解决，而不是转向更激烈的单方面对抗。

因此，奥巴马总统14日接受彭博新闻社和CNBC电视频道等媒体采访时说：“我们不会看到一场贸易战……”表面看起来，这是奥巴马认为，根据中国2001 年加入世界贸易组织(WTO)时所签协议的一项条款，美国有权采取临时性“保护”措施，以避免从中国进口的某些产品损害国内产业，因而此次轮胎特保案在 WTO内是有法理基础的。但真实的情况恐怕要复杂得多，我们也应当对此抱有一定的信心。

未来可能的危险在于，轮胎特保案不能扭转奥巴马医改计划在美国民众中的支持率，却激励了美国的其他产业和其他西方国家，试图以类似的方式向炡椨施加更强大的压力，对中国进口产品采取更大规模和更强力度的贸易保护政策。一旦这种情况发生，将严重地考验美国和其他西方国家的炡椨的胆识和智慧，这是民主政体下不可避免的难题。如若奥巴马和其他西方领导人屈从于粗糙的民意，则不论是中国、他们本国还是整个世界，均将蒙受难以估量的损失。1930年，也就是大萧条爆发的第二年（与现在的时间段十分相仿），美国总统胡佛签署了《斯穆特-霍利法案》，对进口商品征收高关税，世界各国相继跟随美国采取贸易保护措施，两年内全球贸易量萎缩了三分之二，从而大大加剧了大萧条危害程度。

除此之外，贸易战的全面升级还将严重损害中美两国在其他领域—— 诸如温室气体排放、朝核问题等——内业已形成的良好合作态势。因此，即使是美国国内，也有很多有识之士对奥巴马炡椨讨好几个工会而危害自由贸易的短视作法提出了严厉批评；更多的学者，包括著名的“中国通”——布鲁金斯研究所的学者李侃如(Kenneth Lieberthal)等，都呼吁中美双方“冷处理”轮胎特保案，尽力避免事态扩大。

中国同样有国内政治压力的问题。直到目前为止，中国炡椨仍然在谨慎地观望。在这个问题上，我与许多评论人士的看法很不同。我认为，至少在当下这个时间节点上，中国炡椨手里握有比美国强大得多的打赢贸易战的武器。如果事态进一步恶化，我们完全可以试探性地作出一些意图抛售美元债券的姿态，让美国的工人阶级和“工会干部”们尝一尝美元汇率在一天内狂泻20%的滋味。这是足以摧毁世界经济的“核武器”，因而可能是永远都不会真正使用的。但既然我们拥有它，就应该在必要的时候让它发挥出应有的震慑力量。

当然，轮胎特保案的开启宣告了此前两次G20峰会上各国首脑们一再强调（估计即将在匹兹堡得到再一次的强调）的“反对贸易保护主义”的铮铮誓言已经正式流产。今后，各类形形色色的局部范围内的贸易保护主义将大举兴起；而各国领导人多次宣称要重新启动（各国主管商务的部长前几天已经开会讨论过了）的WTO多哈回合谈判也将由植物人变成一具真正的死尸，就算下周的匹兹堡峰会给它洒再多的香水也不可能使它复活。

写于2009年9月15日，发表于2009年9月16日《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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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章总结为一句话：
奥巴马为了转移医疗改革遇阻遭遇的国内政治压力，而不得已对中国的轮胎征收惩罚性关税，转移民众注意力

这是对的。

天命在弦

让我想起，中央在下一盘很大很大的棋

hasuprobe

反正中国从来不会吃亏

至少报纸上我没见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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