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与相国的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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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的梁山泊，秋风细雨缠绵不绝，十乡九镇的树树梧桐早已黄叶落完，只剩下深山野鹿的声声哀号，让人感到一股深入脊髓的萧肃之气。
　　山寨里一间小木屋内，一名中年男子在昏冷的油灯畔夜读。这男子身材魁伟却面容清秀，人字形的头发分排在两鬓，目光谦抑而潜沉，慨然有帝王之气。
　　男子正在读《资治通鉴》，不知不觉间翻到了第一百九十一卷：“建成、元吉至临湖殿，觉变，即跋马东归宫府。世民从而呼之，元吉张弓射世民，再三不彀，世民射建成，杀之。”读到这里，男子长叹一声，在书上用力的批注了一行小字。
　　“主公，您有心事么？”原来一位年轻人已悄悄走进屋来。青年身材虽然瘦削但目光炯炯，一看就非泛泛之辈。
　　“哦，没事。我后天就要去闽南参加神教大会了。趁着今晚闲暇再翻两页书，再过两天就未必有时间、有机会看了。”中年男子淡淡的说。
　　“什么样的会不能在水泊大寨里开，非要跑到闽南！无非就是想弄到尔东的地盘上罢了”，青年愤愤的说：“主公，您可千万不能去赴这趟鸿门宴啊！”
　　“自从你森叔和黄师兄去了，我相当于失了左膀右臂。现在也只能听他们摆布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虎子啊，你还年轻，也该考虑考虑以后的路了。明轮法王持着西方总坛的圣火令，以正统自居，人力财力最为雄厚，跟了他将来少不了飞黄腾达。萧阁老虽不张扬但城府极深，苦心经营十数年现早已成为参天老树，若投他恐怕更有一个好前程。记住，要牢牢把住一军团，谁再给你高官显爵也不能换，这是安身立命之本！叔也是为自己着想，你到了那边，毕竟手里有部队，估计还能说上点话，留你叔一条残命。或者，就算再不济，总算是留个人，清明时给你叔...烧点纸...”说着说着，这位飒爽英气的中年男子眼圈竟不觉红了。
　　“世叔！”青年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以头叩地竟至出血。“虎子岂是那种忘恩负义、卖主求荣之徒！时至今日，只能行天策上将故事了。虎子这就下山提一旅之师，夤夜攻回水泊大寨，将东宫齐王两系一网打尽。虎子为世叔肝脑涂地亦不为惜！”
　　“虎子，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中年男子将虎子扶起来，掏出手巾拭了额头的血丝，缓缓道：“叔只是胸中郁闷，给你说说心里话罢了。照你所说固然解恨，但别忘了横刀大将军的三军团就在附近，其人亦志在不小。到时他举起讨逆的义帜，三军缟素讨伐我们，咱们的基层官兵肯定就分崩离析了。那时我们做不了李世民，反成韦昌辉了。你此番下山，只需调拨三个精锐团，以抗清剿为名插入闽中。我在会上再做点让步，谅他们也不想真的鱼死网破吧！虎子，以后叔就只有你这一个至亲的部下了！”
　　“世叔！”虎子的手紧紧握住了中年男子。

　　山寨另一侧一处厢房内，却是别样景色。火红的炭炉将屋子烧的暖烘烘，一名三十多岁的美髯男子与一名年纪相仿汉子在屋内对饮。美髯男子玉树临风般的身材，面容清俊，平和中富有儒将风度，即便诸葛再生，周郎复降，恐怕也要被比下去。在他身边你第一感觉会是四个字：如沐春风；第二感觉也是四个字：不怒自威。
　　与他对饮的汉子身材略胖，看上去十分爽朗豁达，给人一种由衷的亲切感。桌上摆着四样简单但很引人胃口的农家菜：运河醉鱼、蒜苗炒腊肉、菠菜油豆腐、茶树菇炖小鸡，中间是一盆色泽精致的番茄蛋花汤。酒是二十年的洋河大曲，打开之后屋里飘满了清香，两人用小陶碗对着喝，别有一番风味。
　　旁边的秘书官为他们倒上了酒，豪爽汉子举起陶碗道：“来，阁老，俺老东天天红米饭南瓜汤，吃地脸跟柚子似地啰。谢谢你今天让俺了回大荤，老东先干为敬！”说着咕咚咕咚干了一碗酒，悠悠道：“够劲哇！想当年我们在巴黎,省吃俭用攒了三个月钱买了瓶好葡萄酒，心想着开开洋荤。哪知一喝跟醋一样，后悔死大家了哟….”
　　“还是那段时光最难忘啊！”美髯公点点头，“哪像现在，想一块凑着喝两杯也不容易见着面。嗯东帅，你别光说的好，过两天去你地盘上开会，可得拿出干货来招待好我们呦。尤其是闰土老兄，是我们共同的老大哥，你们还没在一块喝过吧，到时可要好好招待。”
　　“放心撒，阁老。闰土老儿来了，我那里存着好几坛子陈年二锅头，绝对让他喝不完兜着走哇！
　　“啊，哈哈哈….”两人碰碗，开怀大笑。
　　这时，旁边的心腹秘书官拿出小刀来，飞快的划下了醉鱼头，给美髯公夹到碟子里，插了一句：“阁老，这砧板上的肥鱼，可要趁新鲜宰啊。万一纵其重入江湖跃出龙门，那就不可复制了。”
　　美髯公轻抚长须，沉吟片刻，道：“孤岂不知鲈鱼之美哉。然只恐蓑翁捕鱼，黄虎在后焉！”
　　“哈哈哈，水泊之中，焉有黄虎？”东帅望着秘书官，大笑起来。
　　“水泊之中固然没有，可山林之间怕是不止一只吧”
　　“额…”听到这句话，屋内的笑声嘎然而止

东帅把会务安排的很妥帖，他让炊事班宰了一头肥猪给大家炖粉条吃，咸鱼、腊肉、小菜什么的也颇备了一些。他高兴地向大家开玩笑说:“你们保证把会开好，我保证你们吃好、住好、玩好，咱们三好换一好！”
　　神教大员们离开了条件艰苦、炮火横飞的梁山泊战区，乍一来到这桃源仙境般的小村庄，心情都很不错（当然除了太祖）。会议室设在三闽省军区作战室，原来是一处地主庄园。大会分两次举行，第一次会议时相国并没有赶过来，由弼马温主持。会上主要先务虚，谈理论，算是warming up。渐渐地，话头就引到太祖身上了，气氛慢慢开始活跃。
　　相国到了后，大家决定召开重头戏第二次会议。步入会场前，东帅把相国拉到一旁角落耳语了几句：
　　“萧公，开罢会后的午饭跟小菜我都准备好了撒。上好的椒盐花生米，让闰土老哥尝一颗，要不要得？”
　　“我听说三虎把一军团所有的好家什集中到三个团，秘密穿插到了闽中，这是怎么回事？”相国貌似答非所问。
　　“不碍事地嘛。我已派塔林真人率省区主力前往迎接招待，怎么也要拖他个三五天嘛。”
　　“那倒是其次。关键是咱们最多去执行会议决议，但绝不能背上这个下决定的骂名。让罗刹派他们去冲前锋，我们的一切行动都要以会议决议为准。横刀将军和张果老之辈早已虎视教廷大权，如果做得过火，被他们扣上残害忠良的罪名，那就大事不妙了。现在明轮法王遥控着教主布谷法师，麾下文有翁天道长、弼马温、顾林山人，武有成昆老伯、利雅得、左丘明，更不用说文武双全的向豪杰、家乡王、昆山上人。罗刹派势力如此之大，如果一下子把土鳖派全拍死，也未必是好事。这次我们大可静观会议发展，相机行事。”
　　“高，还是萧公高。”

　　会议开始不久，室内渐渐烟雾缭绕，气氛令人窒息。瓮天道长坐在相国对面，他首先对第一天的会议作了简要的概括：“我认为会议的焦点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前线的统军大员，首先是闰土等同志，是否认真执行环球总坛和东土教廷的指示问题。当然，结论也只有一个：没有执行！”
　　太祖的手里夹着一支香烟，没有点燃。他抑制住狂烈的怨忿，尽量平静地解释说：“这是不公正的！我们在前方尽一切可能按指示去做。可是，不符合实际情况的命令，叫人难以接受。目前，我军的实际力量不可能攻打省府级的城市，这是有血的教训的....”
　　罗刹派的长老们不愿听太祖的解释，斥责说：“不要光找客观原因，应该深挖思想根源。闰土同志的机会主义和流寇主义思想是及其严重地！”
　　向豪杰接着发言道“不错，这不是军事指挥问题，而是指导思想问题，是悲观情绪问题，是对环球神教的态度问题，是路线问题！闰土同志对环球神教的路线既无认识也无感情。他执行的是富农路线，重视农村，忽视城市。”
　　“他对马可波罗主义没有一丝虔诚，书箱里几乎全是封建的老古董，有《吕氏春秋》、《资治通鉴》、《三国演义》、《红楼梦》，有唐诗宋词，甚至还有....”向豪杰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狠狠吸了口烟，说道：“《金瓶梅》。”
　　“噗！”弼马温刚喝了一口茶水，听到这里，想笑又不能笑，结果全喷出来了。
　　“哈哈哈！”看到平时一脸严肃的老弼这副样子，全场哄笑起来。
　　“笑什么笑，都给我严肃点！”弼马温恼了。
　　“又莫得笑你地事，你又莫有看《金瓶梅》，心虚撒子呦!”台下更是一片哄闹。
　　“没错，这方面老闰的确很不像话！”顾林山人接着说道：“ 嫂夫人去世才几天，他就跟‘永安一枝花’搞的干柴烈火般，成何体统!”
　　“你们这样说就不对了撒，自古英雄爱江山更爱美人，常校长那样地癞巴哈子尚且讨了好几个如花似玉的老婆，更何况我们一表人才地闰老兄。”终于，东帅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
　　“你们够了没！”太祖何曾受过这般折辱，拳头狠狠地咂在桌上，磕出了淤青。他对会议的目的已看得很清楚。他知道，任何争辩无非都是一种形式，性质早已定了。自己是少数派。再有力的雄辩，也只是徒然延长会议的时间，增多自己的耻辱，直到剥夺他的军权为止。
　　“我既然得不到教廷的信任，继续留在前方是不合适的。我现在身体不好，痰中带着血丝，时常低烧，我希望请一个时期的病假。至于个人的安排，我服从教廷决定”太祖最终表态。
　　“你以为....”向豪杰紧盯着太祖道：“这么简单就能蹿了？”
　　突然，屋内一片寂静。

你这话什么意思。”太祖心头一震。自己把兵权都交了，他们还不放过？
　　“为帮助闰土同志摆脱其身上固有的封建农民思想和军阀作风，更好的学习领会马可波罗主义，用布什瓦卡卡思想武装头脑，我建议送其到迪斯科南方大学系统学习马可理论两年，明日即刻启程！”
　　“好家伙，你们想要我的脑袋，大可现在就拿去嗦，莫须把我送到常光头手里受辱撒！”太祖愤然道。从闽南到迪斯科路途何止万里，现在同盟会对神教徒剿杀甚紧，此时穿越敌统区简直和送命无异。
　　“听听他这态度，还是顽固不化啊！”向豪杰摇了摇头。
　　“我可以派一名警卫员贴身护送，尽量在安全上保证。”坐在边上的成昆老伯说道。他的教内职务只是梁山分舵候补长老，只能在操作性问题上偶尔发发话，并没有表决权。
　　“我提议，大家举手表决！”向豪杰拍案而起。其他诸位分舵长老互相一看，都点了点头。
　　按组织程序，由分舵八大长老按资历地位依次表决。这是神教的老规矩，为的是便于让下级根据上级的意思走。
　　相国此时身居舵主之位，但毕竟总领军资格最老，于是相国像以往一样让道：“还是您先来吧，阁帅。”
　　“我没有个人意见，你们表决的结果就是我的意见。”总领军还是老规矩，打酱油去鸟。
　　轮到相国了，他沉吟片刻，说道：“要说这个事情，老闰是去亦可...不去...亦可。唉，我也弃权了吧！”
　　“噫...”罗刹派各长老大跌眼镜。本来弗罗两系这几年在打压土鳖派上合作的很愉快，他们相信相国对太祖这根眼中钉只会更不爽，今日真是出乎意料啊。
　　后世对此事的迷雾有诸多不解。有人说相国虽谋略布局天下亡双，但毕竟缺乏唐太宗那样的果决之气；也有人说这正是相国的高明之处，提拿掌控三系平衡的功夫真真的炉火纯青；等等。然到底是何缘由，洒家也未可妄加评论。
　　“老江湖。”向豪杰暗道，不过自己这边这么多人，倒也不影响大局。他缓缓举起手，道：“我同意！”
　　太祖知道今日小命休矣，沮丧的垂下了头

“我不同意！”一位面容瘦削，戴一副金边眼镜，但是气度非凡的年轻俊杰举手道。
　　顾林山人抬头一看，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反对的人居然是----家乡王！
　　“老家，你这是什么意思，要吃里扒外的么？”顾林山人责问。
　　“我们神教对同道的准则一向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而不是一棍子打死。老闰已经为自己的路线错误承担了责任，现在常匪对我教众疯狂搜捕屠杀，实在是不宜再送他去冒着趟险。我本人,真的不想因为这件事，让我教再闹一次...天京变乱...”家乡王解释道。
　　“老家，你跟闰土在一起混久了，我看也染上了极重的封建意识，还天京变乱。如果真有人为老闰而叛教，正说明了他已成了我教中的军阀，现代的曹孟德！老家，我看你们两个该一块儿再回炉深造下！”向豪杰愤然道。
　　在这里不得不说的是，罗刹派也好，弗朗机系、土鳖帮也罢，他们都怀揣着同一个理念，同一个梦想，那就是让劳苦大众过上好日子，建立一个“有饭同吃，有衣同穿，有田同耕，有钱同使，无处不均匀 ，无人不保暖”的理想世界。 他们争执、矛盾的根源，与其说是权力地位，更不如说是治国平天下的理念。
　　当年红衣大主教马可波罗创立神教之后，由于种种原因没有收一个嫡传弟子，以至于神教圣书《葵花宝典》 竟无人能读懂，更不要说修炼成功了。后世的信奉者只能根据自己对宝典的理解再自创一套心法，以致形成了数个流派。
　　罗刹派修练的是后圣主勃朗宁创立的“九阳大法”；弗朗机派研习的是伯恩施坦大祭司炮制的“九阴真经”；太祖没有留过洋，他是根据刘大刀的讲授，糅合自身博览的众多本土典籍，自己创立出一套符合本土实际的“化功大法”。
　　其实这三派中思想理念最狂热的当属罗刹派。向豪杰的本意也绝不是要害太祖，他是本着对神教虔诚与狂热之心，害怕教内出一个曹孟德式的人物，重蹈了当年同盟会痛失江山的覆辙。向的错误在于当时其斗争经验远远不足，没有意识到敌我斗争的残酷性，在这一点上他比不上家乡王。家乡王深知如果太祖在去迪斯科的路上遭到意外，三虎必然会起兵复仇，而复仇的对象自然就是会上举手同意的罗刹派。如果三虎与罗刹派的部队拼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恐怕神教就真要蹈当年拜上帝会的覆辙了。

　　“出个曹孟德，也比来个司马懿强！”家乡王亢声道。
　　“ 好了，好了，别吵了，我们继续表决就是了。”瓮天道长起来调和，他环顾下四周，深思了一会，叹道“这个形势我也不好说，我弃权吧。”
　　弼马温也跟着弃了权。两人都是文人，本派掌军的大佬家乡王不同意，自己也不好再掺乎什么了。
　　“我还是支持老向的意见！”顾林山人倒是颇为坚定。
　　“好，二比一，决议通过！”向豪杰斩钉截铁的说。
　　“我不同意！”一人高声喊道。
　　梁山分舵的所有长老都表决过了，剩下的人连举手的资格都没有，谁在那里胡扯！顾、向二人一看，嘴都气歪了，那人竟是——太祖！
　　“你，你，你，成什么话！这是在讨论对你的处理，你怎么有资格发言！”
　　“你们虽然把我军权撸了，毕竟还莫得剥夺我的长老之位，我为哈莫不能发言！”太祖争辩道。
　　别说，按组织程序还真是这样，太祖还是有表决权的。向豪杰毕竟是百密一疏，忘了事先把太祖撸干净，让他最后点了这么一个回头炮。
　　就这样，太祖奇迹般捡回一条金灿灿的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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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RO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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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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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称太多
对不上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