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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007年五月二十九日,也就是社会主义中华人民共和国猪肉全面涨价的后一天,我一个人在房间里踱步,这并非为了别的,正是为了这猪肉涨价,悲愤已使我出离了愤怒,我倒很想竦身一摇,将此事撂下,可是温饱已使我夜不能暇。
我失眠了。
次日晨,我独自在研究室(报社计算稿分的考核机构)外徘徊,好容易才等到了陈A(研究室主任)。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鼓起了勇气对他说:“老师可后为我的稿件加一点分?”他说“不能”。我正告他:“老师还是加一点吧,本月我采访已经撞了3回车了。”陈A一脸正色回答说:“这个,报社自有报社的政策,我再研究研究……”
我废然,躬身退安。
这是我所知道的,凡我所编辑的《乐吧》,大概是因为笑话居多的缘故吧,网摘嫌疑很大,故往往稿分是没有的,一向只有5分版面分聊表心意。然而,在这样的生活艰难中,正是这每周5,每月20,400元钱成了我最固定的收入。我也早觉得,网摘与否,饥渴与否,死活与否,这显然是与陈A毫不相干的。倘使我能够真的相信所谓“再熬熬就转正”,那自然可以得到更大的安慰,——但是,现在……
我惊诧于新总编的各项改革措施,在员工收入降低近半的情况下,竟然颇为得意以地在大会上宣称:自任职以来,狠抓财政,拆掉多项不良开支,每月为报社节约支出30万。
员工稿酬业已成为不良开支,这实在使我无话可说,我只觉得所住的并非人间。猪肉涨价、方便面涨价、肯德基涨价,五花八门地物价上涨洋溢在我的周围,使我艰于呼吸视听,那里还能有什么言语?
长歌当哭,是必须在痛定之后的。而此后几个所谓所谓同僚的阴险的论调,尤使我觉得悲哀。
“你不是打两份工嘛,拿稿酬还跑广告……”
我做两份差事,其实就拿报社一份工资,而且没有年终奖。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亲切各应我,快意于我的苦痛?我已经完全出离愤怒了!
真的猛士,怎甘接受惨淡的人生,怎甘每月拿1500元工资,这该是怎样的哀痛者和要饭者?然而造化又常常为庸人设计,日复一日,逆来顺受接受屈辱的剥削,面对生活的强奸,面对殷红的鲜血,只能苟且偷生,维持着这似人非人的破职业。我不知道这样的状态何时是一个尽头!
我还在这样的世上活着,老婆还等着猪肉下锅,这个时候,我也早觉得是到了做出一些改变的时刻了。离五月二十九日猪肉涨价已近2月时间,忘却的救主也快遗忘了濒临崩塌的“B报大厦”,趁着我还醒着,该是逃离的时候了。
我到B报,是在2004年8月的一天。其时,我正在A报毕业实习,B报广告部王××来游说我的父亲。“听说你的孩子在A报实习,来我们B报吧,转正要比A报容易许多。”
父亲回家,便与我谈起了此事。
那时,我还是一叶白纸,贪图王××所谓的转正二字,来到B报寻他。
见面他却告诉我:“×总(B报上任总编)不同意我马上进采编,不过我可以先在广告部做,等待机会。”见我犹豫,他又婆口婆心给我讲了“媳妇如何熬成婆”这个道理。
其时,我已无退路,我总不可能再回A报吧。于是乎,只得做了业务员。闲话一句,当时,父亲所在集团广告一直由一位姓刘的同事代理,我的到来第一时间惹来他的仇视。
此后,我在王的劝服下,一直在B报做了2年业务员。2004年9月份车展,父亲所在集团公司一次性给了B报50万广告。
王×这人,你倒很难生他的气。他始终笑着,态度很和蔼,虽为主任,他却一直与业务员兄弟相称。我忠厚,但不笨,我也知道他关照我的原因,心中总想着“他应该会帮我转正吧。”
那是不可能,慢慢我才明白,他非但不会帮我,而且会进一切努力把我留在广告部为他拉广告。
我灰心了。
恰在这时,B报推出了《×周刊》,这是一份新周刊,为了给周刊注入活力,领导层决定启用新人。当时,陈××是这份周刊的负责人。
初,我与陈××不熟,便委托王×告诉陈××, 我想到她的部室作。
王传话告诉我:“陈××不喜欢你,觉得你太计较,我替你说了好多好话也无用。”
听完,我颇失落。但我对王的话有些怀疑,因为我与陈××几乎没有什么接触,她怎么会如此看我?
其后,我鼓起勇气,自己找陈××谈一下,我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她拒绝,我就辞职,因为我到B报本来就不是当业务员的。
是我所没有料想到的,陈××居然同意了。但她告诉我,这还得上头领导同意。
为此,我又求父亲帮我奔走,遇见×总(上任老总)。×总叹息说:“你怎么不早点进采编做,早点进采编转正容易一些。”
我心里说,还不是你老大不同意么。此时,我再次想到了王××的话的真实性。
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那只有天知道。总之,王××始终还是那么客气,见面称兄道弟,我也很难生他的气。
待到顺利进入《×周刊》工作,我的心情也大为好转。采编部门与广告部门同事关系不同,少了一些勾心斗角,利益相争,多了一些坦诚相待,我觉得轻松许多。
哪知道,没多久,×总就退休了,新老总上任。
陡然间,我的转正工作又回归起点。因为报社效益下降,福利、薪酬都大为缩减,首当其冲的,当然是我这样的三类分子。差别性歧视待遇,常使我心黯然泪下,报社的一些做法,真的很伤自尊。譬如,中秋月饼,正式职工发的是精装版,聘用人员就是简装版。端午节发老酒,正式职工瓴一坛,聘用人员就只能领一瓶,过节费那是没有的。
因此,每逢过年过节,我就难免避恐尤不及。
哪知道,今年春节回来,情况还继续恶化,居然连稿费也减半了。
惨象,已使我目不忍视了;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我懂得人之所以默无声息的缘由了。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但是,我还有要说的话。
88拉,您勒!温州B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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