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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他曾和我一样年轻(转)

已有 168 次阅读2007-6-10 01:51

刚刚做了个噩梦,梦见一张年轻的脸,他高大英俊,如果稍加包装,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一位快乐男生或我型我秀中的帅哥。

夜半惊醒,辗转反侧,我终于想起来,这个年轻人在临刑前曾接受过我的采访,被处决的那天,我也在现场。

 

那声枪响之后,我看见他一头栽倒在泥泞的草地上,一个身着白大褂的法医走上前去,拿出一根钢钎在他的脑子里捣了一会,他的身体还在剧烈的抽搐。几秒钟后,他的身体不再挣扎,腿慢慢地直了,被捆绑的结结实实的双手的手指也松了开来。

看完行刑,我的手心里也捏出了汗,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他是我的同龄人,他在过完25岁生日后的一个星期,他终于去了另一个世界。

 

武警和法医搬走尸体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走到刚才执行枪决的地方,他蹲下身用手挖了一块带血的泥土,用报纸小心翼翼地包好,然后起身离去。

“你是小宏的父亲吗?”

“……”他有点迷惑地看着我,手里端着的那包报纸,下意识地藏到了身后。

“哦,没什么,我是他的一个朋友,他有几句话想让我带给你。”

 

小宏因贩运毒品而获罪。

他是四川筠连人,职高毕业后,他在当地一家饭店做厨师,收入少得可怜。上了几个班,他就跟着叔叔跑起了运输,给绍兴的轻纺市场拉货。后来,叔叔的车给撞了,他的第二份工作也没了。在家呆了半年,他想到绍兴碰碰运气,“我跑运输那会儿,在我们眼里,绍兴到处都有赚钱的机会。”

一开始的运气不错,在绍兴通过原来的客户,找到了一家饭店,重操旧业。

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多久,老板和老板娘离了婚,老板娘接管了饭店,老板雇佣的人,包括他,都被赶走了。

 

在绍兴没了着落,回家又不甘心。

身材高大、年轻力盛的他只有给轻纺城做起了搬运工。期间,他认识了轻纺市场里一个摊位老板的女儿小燕,一来二去的,两个年轻人好上了。

不过老板跟防贼似的防着他,虽然只是做小生意的,但再怎么也不能嫁给一个做苦力的。一次,老板放话出来,如果小宏拿得出二十万礼金,就把女儿嫁给他。

其实老板何尝不知道小宏一个打工的,哪里有这么多钱,只是将他一军而已。

小宏认了真。

人一旦恋爱了,智商就会比较低,尤其是主动的这一方。

 

有一天,小宏帮一个老板搬运货物,没想到遇到托运部两帮人马火并。刹那间刀光四起,有的人还扔了燃烧瓶。混乱中,他抱起一个吓得大哭的小孩就跑,没想到,一路人马穷追不舍,亏得他身体好,抱着小孩狂奔不止,这帮人始终没能追上他。当他筋疲力尽的时候,一辆警车出现在他面前,让他得以全身而退。

他后来才知道,他情急之下救的那个人,是当地托运市场最大的那个老板的儿子。

从此,他认这个老板为大哥。

 

也该小宏时来运转,跟了老傅之后,他各方面的情况都好了起来,只是和小燕的感情不那么顺利,她爸开出的20万礼金如同泰山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好在,小燕一直鼓励着他,说只要看到他赚了钱,就不会那么死脑筋了。

那年秋天,小宏给家里打了电话,说过年时要给父母带个媳妇回来。

12月底,老大让他跑一趟上海,让他带一批货给客户。

他当然不知道,这批货就是海洛因。

在交易的时候,他发现有些不对劲,知道老大在做违法生意。

 

一时间,他陷入了痛苦之中。

他不知道,应该离开这个给他再生父母之恩的老大,还是不闻不问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继续干下去。但老大随手甩给他三千块钱,让他暂时忘记了这一切。

此后,他又连续跟了几趟生意,很快赚了一万多块钱,这让他觉得20万的目标不再遥远。

没多久,老大塞给他一个小纸箱,让他单独跑一趟杭州送货。

路上,他打开纸箱看了一下,里面是一袋白粉,掂了掂,大概有一斤来重。

 

晚上,按照事先约定,他来到一家宾馆等待客户来取货。

等到晚上十点,客户并未出现,他打电话给老大,老大说你马上走人,说完就关了机。

他连房都没有退,把箱子塞进旅行包出了房间就往楼梯走人。

走到大厅时,五六个陌生男子向他围了上来。

他折身向卫生间方向走去,很快,他发现这是一条死胡同。

再转身时,那几个男子堵住了他,其中一个人亮了一下证件:别躲了,我们是公安局的。

 

他供认了一切,但老大早就逃得无影无踪,而他的下家又只认得他——从证据上讲,他就是这580克海洛因的主人。

过年前半个月,他进了看守所,他给家里去了信,说今年工作忙,不回家过年了。这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行为的严重性。

两个月后,法院一审判处死刑,在这之前,他根本没想过要请律师。

这时候,他想起了见一见小燕,但小燕一直避而不见。

他的父亲和哥哥从千里之外赶来,只在法庭宣判时,见到了一面。他的母亲,得到儿子进监狱的消息后,一病不起。

 

他提出了上诉。并在漫长的上诉时间度过了他的25周岁生日。

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拖着脚镣蹲在地上做雨伞。

管教民警说,这个小伙子人其实挺不错的,入监后各方面表现都很积极,劳动产量比熟练的老手都多,他还把多余的产量让给别人。他总是说,我迟早要判死刑的,多做的那些,就算给其他人吧。

考虑到他很可能马上会判死刑,在他过生日那天,民警悄悄给他买了只蛋糕,他给民警鞠了一大躬,接着眼泪就流个不停。“哎,他带的粉太多了,不判也不可能啊,这样的小鬼,判死刑重了点,其实给他点机会肯定会重新做人的。”

 

临刑前三天,他和我说完了一切。最后,他希望我有机会能够转告他的父母:“我对爹妈不孝,做了坏事。这辈子,再没有机会给他们生了孙子了,让父母好好保养身体,他下辈子投胎再给父母做儿子,来世一定做好人。”

他父亲听完这句话,顿时老泪纵横,手里捏着那包纸不停地颤抖,有些语无伦次地说:“他从小是个乖娃儿啊,全村人都说他好,帮着那些老头老太做农活,看到女娃脸都会红,连杀猪都不敢看,谁想到他会在这儿做出吃枪子儿的事来……”

 

我不敢再接话头,安慰了几句,转身离去。

回家时,小区居委会墙上,贴着公检法的联合公告,严打对象名单里,小宏的名字排在头一个,名字上面画了一个红叉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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